山芋道:“听说在南边做生意好多年了,有些家底。”
正说着,马车停了,原来到了地方了。也走不动了,被人流堵住了。
两人下车,后面。青莲和南瓜也下了车,顿时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:只见无数人拥在一间店铺门前,想是里面挤不动了,都在外面排着队等候呢。
香荽看得张大嘴巴发愣:这洋货又不是点心,难道还能免费试吃不成,都围着,有便宜捡吗?
山芋等人也都发愣。
黑娃机灵,一把扯住一个飞奔的汉子。赔笑道:“大叔,这是干嘛呢?里面东西不要银子?”
那汉子见他们一群人衣饰不俗,忙停下脚步。笑道:“卖东西怎会不要银子。是这么回事:那个跟玄武王家攀亲的陈家,说认亲的事不顺利,儿子被刑部给用了刑。张家还不肯认,他们就把原本给张家带的洋货拿来卖了,好筹集银子打官司呢。”
香荽疑惑地问:“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买?”
那汉子笑道:“这有个缘故:这些东西原是陈家从海外贩回来,是那个自称是玉米的苞谷带给兄弟姊妹们的。这眼看认亲没指望了,就贱价出售。好多东西呢,有各样香料、海货、地毯……都折价卖。”
香荽听了,心中腹诽:什么折价,哄不死你们!
南瓜不信地问道:“这些东西从海外运回来,必定不便宜,再折价,也不会太低吧,怎么还有那么多人围着?”
“哦,你问这个?他们分三间铺子卖。排队最多的那个,是卖调料、香料的,一点点就要好几两银子呢;”汉子指向另一间相连的门脸,门前并没有人,“那两间是卖贵重物品的,少于一百两银子,就不用进去了。我是回去帮我家老爷取银子的,他看中了一株小珊瑚树,才要三百两银子。”
才三百两银子?
还真是有钱。
香荽笑眯眯地摇了摇折扇,一边对山芋道:“二哥,咱们进去看看。”
山芋点点头,一行人就进了人少的铺面。
进去一看,三间屋子无间隔,一通到底,宽敞亮堂。物品也是自由散放,倒像居家摆设般,随着格局布置:正面墙壁上挂着一大幅波斯地毯,像一幅巨画,另一边挂着西洋来的自鸣钟,红漆桌面上摆着精美的珊瑚树,柜台上陈列着珠宝盒,里面各式珍稀珠宝……
也有许多人,却与隔壁的纷杂不同,这边的人明显非富即贵,漫步在各处观看、询问。
香荽正打量,忽听有人道:“咦,你们也来了?”
顺着声音一看,原来是黄豆、田遥和王穷。
山芋等人忙上前见礼。
王穷目光扫过女扮男装的香荽,微微一愣,紧跟着就微笑起来。
香荽有些不好意思,躬身施礼道:“见过王翰林。”
王穷忙还礼道:“张……小弟不必多礼。”
黄豆田遥闻声看过来,愣一愣才认出香荽,用手指点着她道:“你……像什么样子!姑姑可知道?”
山芋忙道:“是娘让她来的。黄豆哥哥,这里怎么样?”
黄豆见问,撇着嘴悻悻道:“怎么样?都说是送给咱们的东西,都折价卖了。”
看了半天,他别提多郁闷了。
陈家人每卖出一样东西,必定要说这东西原先是准备送给张家或者郑家谁谁的,如今都不送了,折价出售。
虽说尚未分出真假玉米,这话不过是画饼充饥,可听在耳内还是不痛快,仿佛眼睁睁地瞅着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一样,心疼啊!
田遥在他们身后找了一圈,然后低声问香荽道:“你二姐怎么没来?”
香荽微笑道:“二姐帮大嫂管家务,忙的很,所以没来。”
一面又问道:“这些东西价格如何?”
王穷道:“价格确实比市面便宜。”
黄豆气道:“便宜至少两成呢!这个败家精!”
香荽听了不敢相信:玉米真会折价出售?这不像他的行事风格啊。让利两成,那简直是剜他的肉!
她疑惑万分,不知大苞谷搞什么名堂。
正思索,忽听一个甜美的声音道:“这是我家少爷带给他三姐姐,也就是曾经在刑部告状的张家三姑娘的礼物。原价要两千两银子,现价一千八百两……”
香荽急忙转头去看。是什么东西这么贵。
原来是一颗小小的心型吊坠,镶嵌了一粒银白宝石,折射出璀璨的光芒,像夜空里的星星,散发出迷人的光彩。
她看呆了。宝石她有许多,比这颗还大,但都不如这颗的截面多。因此光彩灿烂。
白果也看傻了,听说这原是送给姑娘的,心疼极了,忙道:“姑娘,咱们买了吧!”
香荽微笑摇头道:“不用。不过是宝石,当不得饭吃,也当不得衣穿。”
眼见那宝石被一个戴帷帽的贵人买走,白果直跺脚。
香荽不理。上前问那个卖东西的丫头道:“刑部还没断清案子,真假玉米还没分清,你们把这些都卖了。那要是最后断定你家少爷是真玉米,那怎么办?”
旁边一人笑道:“这位小兄弟,人家就是挂个幌子来卖东西的。什么认亲。他根本就不是张家儿子,认什么亲!”
另一人哈哈笑着接道:“不错。不过,这都不干咱们事,只要这东西好,价格公道,咱们只管买就是了。”
众人纷纷应是。
一个小二——原来是聪明鬼——气道:“谁挂幌子了?谁挂幌子了?这些东西比市面卖的都便宜,我们还怕卖不出去,还要挂幌子?”
有人笑道:“那你们急着卖干嘛?难道是怕玄武王府追究罪责,早早清完货好跑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