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苞谷先瞪了黛丝一眼,然后才大声道:“三人都是小人妻子,不分高低贵贱。”
英王喝道:“这如何使得!”
大苞谷道:“怎么使不得?小人不仅是张家儿子,还是陈家义子,一身肩负两家子嗣承继。秋霜姐姐是夜香女。她是我为张家娶的;珊瑚是渔家女,陈家住在沿海,她是我为陈家娶的;黛丝是公主,是我为国家娶的……”
众人愣了一瞬,忽地轰然大笑起来,拍桌顿脚、俯首揉肚,连太监宫女都或扭头或低头偷笑。
永平帝也笑得前仰后合,抖手指向大苞谷,断断续续问道:“那……那公主……生下儿子算……跟谁姓?”
看着大殿上人笑得东倒西歪,板栗和张杨脸都黑了。
大苞谷笑道:“自然是姓张。如今张家可是王爵在身。可小人当年遇见秋霜姐姐时,我张家长房还是一农户呢。”
永平帝擦擦笑出的眼泪,点头道:“如此也有道理。省了许多口舌之争。凭你去吧!”
因对嘉里使者道:“此是张家家事。一切都与玄武王商议吧。”
不用板栗开口,大苞谷瞪着眼睛,也不知对黛丝和嘉里叽里呱啦说了些什么,两人就都不吱声了。
永平帝诧异,命太监唤过通译询问。
通译道。张兑告诉嘉里和公主,若他们揪住这个事不放,害得张家在众人面前丢脸,他就豁出命去不娶了。
永平帝愕然张大嘴,然后看着跟黛丝公主坐一块的少年,扑哧一声笑了。
此事已告落。于是乐声又起,众人举杯畅饮,一边谈些海内外奇闻异事、民俗风情等。
这次是大苞谷当通译。
大靖朝臣凛然发现:张家这个儿子居然通晓四五个国家语言。虽然有些熟练,有些不够熟练,但他能与在座大多数使臣交谈,已经令他们十分心惊了。
况且,他才如此年纪。谈笑挥洒自如,眼界之广、见识之锐。都是京城世家子弟拍马难及的;又十分通达权变,将皇帝哄得眉开眼笑,唤他坐到近前,说是方便翻译回话。
众人心惊大苞谷的应酬手段,他却在心里大叫“苦也!怪道人说伴君如伴虎,这皇帝老儿实在不好伺候。”
原来,这些国家派使臣来大靖,也是抱有目的的,或求通商,或想学习,或求襄助,情由不一。
大苞谷见皇帝高兴过了头,大摆天朝上国架子,对这些人十分优容,便暗示阻止,说有些通商条件绝对不可随意答应,不然要吃大亏的,还说这些人其实都一肚子算计。
皇帝老了,疑心病重的很,听他这么一说,忙又谨慎起来,不许任何国家登陆大靖经商和传教。
这不是因噎废食嘛!
大苞谷头疼了,觉得这皇帝实在太难伺候了。
他第一次觉得,拍马屁也是件很不容易的活计。
他便赔笑说,也不可因噎废食,海外宝贝和财富可是多的很;还有,那个西班牙和葡萄牙的船造的非常好,他们从西方来,占领了海外许多小国家,要防着他们等等,直说得口干舌燥。
永平帝听后,并不以为然。
然英王却从大苞谷话中听出另一层意思,双目炯炯有神,对世子秦旷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,又朝大苞谷瞄了一眼。
永平帝虽然对这些国家存了戒心,却对大苞谷说的海外见闻很有兴趣,不时哈哈大笑。
几番对答,大苞谷算是看明白了,这老皇帝性子多疑的很。于是小心起来,对于众使臣提出的条件,他不再多言,只当通译。
也是,举目一看,满朝文武,有他啥事呀!
板栗见了满意地点头,总算这小子看出窍门,没逞能了。
酒宴持续到下午。散后,礼部安排众使住入驿馆,每一国使团都派人陪同,听候差遣。
黛丝公主一定要住入玄武王府,大苞谷只好带她回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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黛丝身为异国公主,第一次上张家,张槐等人便在正殿接见她。
先以国礼接待叙话,接着以长辈身份受黛丝磕头礼。
张老太太坐在正中主位,陈家人居于右手客座。
张槐夫妇和张杨夫妇在下首坐了,其次是板栗夫妻和他们兄弟姊妹,顺序排下来。
大苞谷领着黛丝,挨个介绍并磕头或见礼。
大家对黛丝公主表现不一。
张老太太反应最大。几乎如见鬼怪,亏得小葱提前叮嘱,才没当场吓倒;陈家人虽然不喜,但他们居在东罗府,这样的洋人倒是见过,因此也没惊讶。
张槐嘴角抽搐,想了很多、很远,将来,往后,孙子。重孙子等等。
小葱姊妹们还好,只是有些好奇。
郑氏神情最反常——她很高兴。
是的,她十分高兴。也想了很多。
比如,漂亮的混血儿孙子孙女;再比如,狡兔三窟,有一窟可以安置到海外去了;再比如,移居海外的可能性……
于是。众人就见郑氏笑眯眯地拉着黛丝的手,上下一扫,夸道:“真美!”
真心的夸赞,毫不作伪。
大苞谷听了不敢相信地问:“娘,你说真的?”
郑氏白了他一眼,道:“当然是真的。你瞧黛丝的眼睛。像海水般湛蓝,这不美吗?还有这希腊式的鼻子、健康的肤色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