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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4节

  “只是叫习惯了……”奎木狼叹道。
  “罢了,其实也无所谓……”李晋耸了耸肩,“说穿了,名字有何意义?只是一个称呼而已。”
  奎木狼点点头,还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,发现李晋打了个酒嗝,身子一歪,倒在了一旁,闭眼打哈欠,显然不欲再与他多聊。哮天用鼻子顶了顶自己主人垂下来的手掌,李晋没理会它,它便抬头看向奎木狼。
  奎木狼看了看日头,又往大门方向的花丛看了一眼,心下了然,李晋怕是还有事做,只是不方便跟自己明说。他摸了摸哮天的头,低声说道:“随他去吧……晚饭再叫醒他不迟。”。
  哮天点点头,乖乖地盘在了李晋身边。
  奎木狼站起身来,朝着吴承恩喊道:“喂。”
  “啊,我就是看看……”吴承恩这才醒过神来,急忙想要藏起那把捡来的火铳。
  “进屋去。”奎木狼叹口气,说道,“不枉费我在此等了数年……既然你们真的来了,有些事情的来龙去脉,今日便要告诉于你,和你那位叫青玄的‘朋友’。”
  两人起身,走进了之前给他们安排的房间之中。
  院子里,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,仿佛什么穿过草丛。
  倒地的李晋猛地睁开了眼睛,伸了个懒腰,随即跳了起来,缓步走到了院子正中——刚才李征倒卧的地方,却没有了人影。
  “果然,能梦中杀人的家伙,怎么可能被这百花困住。”李晋耸耸肩,并不意外。想必,刚才的对话已经被这李征在梦中听到了——只是李征却无法从这梦中醒来,这才用了法术,将自己移走——
  多半,是回李家报信了吧。李晋耸耸肩,觉得这李征倒是行事果断,知道自己即便在这里也无法保护小姐,便毅然决然即刻离去。但如果执金吾杀过来的话……
  还没等到李晋细细思考,奎木狼却独自走了出来,手中捧着的不是别物,正是一只血红色的六翅乌鸦,脚上则工工整整地缠着一段锦条。这乌鸦好像一直在不见天日的暗室生活,眼睛见得阳光之后不住地将脑袋往翅膀下面躲闪。
  奎木狼双手向高处一抛,那六翅乌鸦便展翅飞翔而去。
  “不枉费麦芒伍安排了多年,终于还是被他算到了。”奎木狼的眼神里,是一种解脱,是一种自己叛了锦衣卫镇邪司多年后的第一次解脱。
  天边,远远惊起了一个旱雷。
  京城,同一道晴天霹雳在空中亮起。
  “不枉费我等了数年。诸位大人有心。”卷帘坐在礼部的大堂之内,手边的茶还烫手得很。
  大堂之内,除了礼部官员之外,还有一人作陪。
  “您言重了。一两张圣旨,还难不倒我们。”那人开口,便道了一句大逆不道之言,“咱们这光禄寺专管皇上膳食,只要吞了那黄花饼,皇上便会由于疲倦而由几位老臣代劳政务。不过,我们为了救下大仙,也算是费劲周章……有些人颇有些怨言,说是不晓得这次买卖是否能够回本。”
  一番话,倒不像是诉苦,而像是在讨价还价。
  卷帘没有说话,只是伸手朝着袖口掏去。一时间,虽然大堂之内明面上看不到任何人影,但是却隐隐听到了兵器出鞘的细微声响。
  粗粗一算,应该埋伏着不下百人。
  卷帘并未有何不妥举动,只是摸出了袖子里的东西,放在了桌子上。
  “红钱九枚,还请魏公公过目。”卷帘开口说道,“如果公公您觉得这能证明草民的实力,他日武举殿前比武之时,便托付于诸位大人了……”
  ☆、第四十二章 苗市(上)
  南疆虽然是蛮夷之地,但还是要比吴承恩想象中繁华不少。虽然朝向京城的方向被卷帘布下了巨大的阵局,但是如果继续向南的话,会发现苗人已经在朝廷未曾知晓的情况下自治为国了。
  朝廷派遣的历任镇南将军以及五万大军虽然几乎近在咫尺,却对深山无可奈何。好在苗人并非惹是生非之徒,双方这数十年都相安无事。每个月,镇南将军的全部事务也就是给朝廷派几个信使,报一下自己如何劳苦才守得南疆无事。
  朝廷奖励的银子一箱一箱地运到了南疆;而卷帘更是个懂规矩的人——每个月的初一深夜,镇南将军被重兵围守的宅邸内,都会被人悄无声息地放下一盒黄金。
  起初,镇南将军并不晓得这盒黄金是何人所送,对方又意欲何为,他只是感叹了一下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竟然也有人能拿出这么多黄金,然后便若无其事地将黄金收了起来。
  没想到第二个月,黄金依旧如期而至,且依旧无人注意到黄金是怎么送来的。这倒是让镇南将军多少有些不爽:自己好歹也是一方镇守,睡卧的宅邸怎么能容得别人说进便进?
  斩了当晚执勤的兵将首领后,镇南将军特意将院子的围墙加高加厚,而且安排了将近百名弓箭手夜里举着火把彻夜巡视。等到下个月的初一,镇南将军又秘密调集了一批刀斧手埋伏进了自己的房间,准备今夜就将那胆大之徒擒下。
  镇南将军自以为万无一失,夜里穿戴着盔甲,稳坐于屋内镇守大局。然而一整夜外面都是风平浪静。直到晨光微露,镇南将军料定对方已经知难而退,打个哈欠推开了自己的房门——
  门口依旧是一个雕花木盒,透着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,让人一眼就能看到里面放着的沉甸甸的金子。镇南将军心中一紧,正打算破口大骂,却看到院子里负责巡视的那些弓箭手,已经一个不落地都成了沙雕;镇南将军顿时觉得脚下不稳,狼狈跌坐在地上。屋子里面的刀斧手以为贼人到了,纷纷高喊着杀了出来。杂乱的脚步声震动着大地,外面的沙雕一个一个被震得碎成了粉末……
  从这个月开始,镇南将军不再对这无名的“客人”设防。他已经知道了对方想传达的口信:金子的意思,就是告诉镇南将军不要节外生枝。而这个客人如果真的想要取自己这个将军的性命,实在是易如反掌。
  人,都是怕死的,哪怕是出入沙场见惯了生死的将士。如果对方站在面前,镇南将军绝对会拔出自己的佩剑,毫不含糊与对方迎头拼杀,至死方休。但是,面对着无形的强大敌人,镇南将军最终还是选择了退让……
  镇南将军知道南苗素来有着诡异蛊术,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上一道奏折,请皇上调派锦衣卫过来;但是,这道奏折说着容易,一旦呈上去的话,非但侧面承认了南疆不稳,还会显得自己白白占着五万兵力却办事如此不利,堂堂三军还得仰仗于锦衣卫……
  好在,苗人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。每一任镇南将军都觉得,如此便好。
  ——只要南疆在自己坐镇的五年十年内不招惹朝廷,便一切安好。
  皇上远在天边,这南疆,只要不反,便不会引得皇上注意。
  “这便是南疆目前的局势了。”奎木狼喝了口酒,对着面前目瞪口呆的吴承恩和青玄说道。两人面面相觑,不晓得这奎木狼是否喝醉了,竟然同两人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多国家大事。
  青玄休息了一阵,精气神已经好了很多;但是吴承恩此时却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,一边不耐烦地听着,一边忍不住朝窗外看去——
  窗外的梧桐树荫下,李晋新提来了一只盛满水的大木桶,李棠和杏花正在给啸天洗澡,说说笑笑的,吴承恩真想找个借口溜出去,家国大事太无聊,还是洗啸天比较有趣。
  只是……这奎木狼眼神锐利,气场强大,醉醺醺的样子更是让人觉得他面相凶狠,再加上他手中又不时地把玩着那根狼牙棒,一直露出奇怪的笑容紧盯着面前的青玄……
  吴承恩总觉得自己万万不能丢下老实的青玄同这等恶人独处,说不定这奎木狼会生吞活剥了细皮嫩肉的青玄。
  梧桐树荫下,李晋一边手里摇晃着酒壶饮酒,一边也在走着神——
  李晋日子向来过得比较糊涂,掰着手指头算下来,也不知道满月到底是今天还是明天,索性只是喝酒玩乐,啸天反正有两个姑娘照顾。只是,一直都没有见到久违的百花羞。
  李晋把酒壶里的酒喝干了,咂咂嘴感叹道:“大小姐,你说百花羞是不是被奎木狼藏起来了?”
  “你是来看望奎木狼的,还是来看人家夫人的?若是让奎木狼听到了,免不得要揍你一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