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梁厚载同时翻了翻白眼,因为耐不住饿,我们两个也管不了那么多,直接用手抓着青菜,陪着小米粥,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。
吃饭的时候,刘尚昂就坐在我们两个病床中间,和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。
听刘尚昂说,这次的事处理完之后,师父打算让孙先生带我们回川,不过这一次我们不回寄魂庄,而是要去藏区,到时候,刘宗厚师叔会负责我们的日常起居,而孙先生将在那里对我们进行一场为期半年的特训。
说起来,我也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刘师叔了。
罗菲照顾仙儿吃完晚饭就收起了碗碟,当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,罗菲怕影响我们休息,就叫着罗泰和刘尚昂离开了。
我在病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,索性坐起身来,打开了庄师兄送来的那个档案袋。
梁厚载和仙儿也没睡,他们听到我这边的声音,就跟商量好了似地从床上爬起来,然后又都凑到了我的身边。
档案袋里是一份只有三四页的材料,这份材料没有封皮、没有装订,而且页码也不连贯。
梁厚载在一旁对我说:“看样子,这几页纸只是某个文件中的一小部分。”
我撇了撇嘴,也没多说什么,仔细阅读起了材料上的信息。
材料开篇是一些不连贯的句子,这些句子里的大部分词汇用黑色水彩笔涂过,内容无法识别。
直到第一页纸的后半部分,黑色水彩的痕迹才彻底消失,出现了比较连贯的句子。
资料上说,刘文辉虽然继承了养鬼人和红衣降头两脉传承,但道行并不算高。他之所以难对付,也不是因为他的修为和传承,而是养鬼人和红衣将头这两脉的数百年基业,全都掌握在他手上。
养鬼人一脉数百年间炼化出的无数凶魂厉鬼,以及红衣将头数百年培育出的大量蛊虫,全都在他手上。
据可靠消息称,刘文辉已经在东乡摆下了百鬼大阵,这个阵法传自养鬼人一脉,他却将红衣降头的蛊术也糅杂了进去。
而我们这一次不但要抓捕刘文辉,还要将这个大阵彻底破除,光是那些为了布阵而被刘文辉安置在东乡的厉鬼、蛊虫,现在不除,日后必将遗祸百年。
但我们这次的对手,说白了,并不是刘文辉这个人,而是养鬼人和红衣降头这两脉的数百年底蕴。
而中原道门对于养鬼人的传承以及蛊术都不太了解,所以,用番天印来破阵,应该是目前来说最好的选择。
由于番天印可镇天底下一切邪气,只要用它镇住阵眼的炁场,大阵必破。
这就是我必须跟随师父一起行动的原因。
资料上还说,刘文辉最可怕的地方,就在于他的丧心病狂。用两个宗门的所有底蕴来布阵,看起来很厉害,但以刘文辉的道行,根本没有能力控制这个阵,别说是他,就连当年的李老太条,也不敢贸然用养鬼人一脉的所有底蕴和我师父对抗,不是她不想,而是不敢,连她也无法同时控制那么多厉鬼。
写这份材料的人推测,刘文辉如果真的启动大阵,极有可能会因为修为不足而导致大阵失控,到时候,百鬼和虫群四散,极有可能引发一场更大的危机。
材料上能辨认出来的内容大概就只有这些了。
看完这份残缺不全的材料,我不由地皱起了眉头。
仙儿就在一边问我:“这是什么破文件啊,重要的信息全都被涂黑了!”
我叹了口气:“我和梁厚载在庄师兄供职的那个机构里,只算是外线人员,有些核心的东西,我们是不能知道的。”
在我和仙儿说话的时候,梁厚载一直是一副沉思的表情,片刻之后他才问我:“道哥,庄大哥刚才留下文件的时候,是想让咱们给想个行动方案,可我想来想去,好像只有一种方案啊,没有别的选择。”
我说:“嗯,刘文辉在他的阵法里糅杂的东西太多,想要发动大阵的话,估计要耗费不少时间。目前来说,咱们只能集中所有优势力量,以最快的速度冲击阵眼,防止他发挥出大阵的全部威力。”
梁厚载点头:“我也是这么想的。”
片刻之后,梁厚载又对我说:“其实现在想一想,当初刘文辉出现在店子村的时候,就是咱们抓捕他的最佳时机了,可惜了,眼睁睁看着机会从手指尖溜走了。”
见梁厚载的表情变得有些失落,我笑了笑,对他说:“材料上虽然说刘文辉的修为不高,但这也看和什么人比,和我师父、陈道长他们比,刘文辉的道行可能确实不高,可和咱们比呢,我想,不好说吧。你想啊,如果这个刘文辉和方雪梅是一个级别的,咱们当时贸然出手,肯定制不住他,当时屋里的人也快醒了,万一咱们没抓住刘文辉,还被杨聪他们夹击,我估计,不但咱们几个要完蛋,咱们在店子村的行动也要泡汤的。哎呀,所以说嘛,这种事,本来就是有很多不确定性的,没必要懊恼。”
仙儿凑到我跟前,用一种很惊奇的眼神看着我。
我问她干嘛,她咂了咂嘴,说:“以前碰到这种事的时候,都是梁厚载劝你来着,现在怎么反过来了?我感觉,在店子村走了这一趟以后,你整个人的气质好像都变化了。”
我笑了笑,说:“见了王磊当时的惨状,说实话,最初是震惊,觉得他可怜,可通过他,我也想通了很多事情。”
仙儿朝我眨眨眼:“想通什么了?”
我说:“我是觉得,只要还活着,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啊。”
三百五十七章 炼五毒
我说完这句话以后,仙儿盯着我看了很久,也不知道多了多长时间,她突然说:“为什么听你这么说,我突然觉得好尴尬呀。”
我挑了挑眉毛:“为什么尴尬?”
仙儿:“不知道,反正就是觉得很尴尬,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尴尬呢。哦,是这样,我是觉得,你说的这句话,和我问你的问题没有什么太大关系。”
我笑了笑,没再就这件事深究下去,而是给庄师兄打了电话,将我和梁厚载的想法告诉了他。
庄师兄同意了我的想法,他也说,目前来说,直冲阵眼有可能是最好的选择了。
挂了电话,我就催着梁厚载和仙儿回去睡觉,他们两个走后,我一个人躺在床上,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睡着。
其实现在再回过头去想当时的情形,我想,我当时大概是想对仙儿说,见证了王磊的惨状之后,我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改变了,以至于我的整个心态都发生了一些奇怪的变化,但我也说不清楚,这种变化究竟是什么。
又过了两三天,我的病情已经稳定,可以下床随意走动了,就立刻联系师父,说可以行动了。
在这两天时间里,庄师兄和冯师兄从附近调来了四个连的兵力,在市里构建了包围圈,将葬教的暗藏势力全部围了起来。
一直没有停息的大雪虽然让部队的行动能力打了折扣,但这场大雪也让市区和乡村都变得非常安静,不管是城镇的马路上还是村路上,几乎都没有几个行人,这也让我们的侦查工作变得容易起来。
我没记错的话,我们展开行动的那天应该是正月十五,这原本是应该是一个合家团圆的日子,我们这群人却冒着大雪来到了东乡。
这时候的东乡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样子,我们进村的时候,几个孩子正凑在村路上放鞭炮,随着暗红色的鞭炮被点燃、炸响,村路旁的院子传来一阵激烈的狗叫声。
有一个孩子看到我们,立刻跑了上来,挨个作揖行礼,嘴上很甜地叫着:“叔叔好,哥哥好,爷爷好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