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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节

“我们小时候管这叫‘滚拍球’。”他说着露出微笑,笑得很灿烂。我立刻就喜欢上他了。
“真的?”
“嗯,因为接球后得用球拍来击球。孩子,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杰米·莫顿。我六岁。”
“你刚才说过。”
“我从没见人在我们家院子前面祷告过。”
“我也没打算祷告,我只是想凑近看看你的军队。哪边是俄国人,哪边是美国人?”
“地面上的是美国人,没错,不过骷髅山上的是‘德国酸菜’。美国人必须抢占山头。”
“因为山挡住了去路,”雅各布斯说,“骷髅山后面是通往德国的路。”
“说对了!还有‘德国酸菜’的首领!希斯莫!”
“诸般罪恶的创造者。”他说。
“嗯?”
“没什么。介不介意我改口把坏人叫德国人?‘德国酸菜’好像有点儿刻薄。”
“没关系,随你叫,‘德国酸菜’就是德国人,德国人就是‘德国酸菜’。我爸也参战了,不过是最后一年。他在得州修卡车。雅各布斯先生,你参战了吗?”
“没有,我那时太年轻。朝鲜战争也没去。莫顿将军,美国人准备怎么拿下山头?”
“冲锋啊!”我喊道,“机关枪扫射!砰!吧嗒吧嗒吧嗒!”然后我压低喉咙:“嗒咔嗒咔嗒咔!”
“将军,直接攻击高地听上去有点儿危险。要是我的话,就会兵分两路……就像这样……”他把一半儿美国人分到了左边,一半儿分到了右边。“这就造成了钳子攻势,看到没?”他把拇指和食指捏到一起,“两面夹击。”
“可能是吧。”我说道。我喜欢正面迎击——富于血腥场面——不过雅各布斯先生的提议也很吸引人,比较狡诈。狡诈也是很过瘾的。“我想弄一些山洞出来,不过土太干了。”
“我明白了。”他用手指戳进骷髅山,看着上面的土坍塌下来把洞埋住。他站起身来,掸掉裤子膝盖上的泥土。“我有个小男孩儿,估计再过个一两年,他也会喜欢玩你的士兵。”
“如果他想要的话,现在就可以来玩啊。”我力求做到不自私。“他在哪儿呢?”
“还在波士顿,跟他妈在一起。有好多东西要打包。我猜他们星期三就能到,最迟星期四。不过要说玩具兵,莫里还小了点儿。他只会捡起来到处乱扔。”
“他几岁?”
“才两岁。”
“我敢打赌他还尿裤子呢!”我叫道,开始笑起来。或许不大礼貌,但我忍不住。小孩儿尿裤子的样子太搞笑了。
“他确实会,”雅各布斯微笑着说,“不过迟早会好的。你说过你父亲在车库里?”
“对。”我这会儿想起在哪儿听过这人的名字了——爸妈在餐桌上,说有个新牧师要从波士顿过来。是不是太年轻了点儿?妈妈这样问。是的,看薪水就知道了,爸爸回答道,说完咧嘴一笑。他们还谈了点儿他的事儿,不过我没听。安迪霸着土豆泥不放,他老这样。
“你试试交叉火力。”他边说边往外走。
“哈?”
“钳子。”他说道,把他的拇指和食指夹到一起。
“噢,对。好的。”
我试了试,效果很不错。“德国酸菜”全死了。不过战斗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惨烈,所以我又试了试正面攻击,卡车和吉普在骷髅山的陡坡上滚落,加上“德国酸菜”从后面坠崖,带着绝望的惨叫:“啊啊啊啊啊!”
我这边战事如火如荼,妈妈、爸爸和雅各布斯先生则坐在前廊,喝着冰茶,聊着教会的事儿——除了我爸担任执事外,我妈是妇女辅助团的一员。不是老大,不过仅次于老大。她那时候那些花哨的帽子可真值得看看,绝对不下一打。我们那时候好欢乐。
妈妈把我的兄弟姐妹和他们的朋友们叫过来,一起见见这位新牧师。我起身准备过去,不过雅各布斯先生挥手让我回去,他告诉我妈我们已经见过面了。“继续作战,将军!”他说道。
于是我继续作战。阿康、安迪和他们的朋友们也回去继续玩了。克莱尔和朋友们回到楼上继续跳舞(不过妈妈跟她说,把音乐关小点儿,劳驾,谢谢)。莫顿先生、莫顿太太和雅各布斯牧师继续聊了好一会儿。我记得自己常常惊诧于大人之间居然这么能聊。感觉好累。
我都记不清了,因为我用好几种不同方式把骷髅山战役打了一遍又一遍。最爽的一幕——根据雅各布斯先生的钳子攻势改编而来——一部分美国大军在前方牵制德军,其余部队绕到后方突袭。“发生什么事情了?”其中一人尖叫道,然后头部中枪毙命。
我开始有点儿玩腻了,想回屋里吃块蛋糕(如果阿康和安迪的朋友们吃完还有剩下的),就在这时,阴影再次笼罩我和我的战场。我抬头看见雅各布斯先生,他手里拿着一杯水。
“这是我从你母亲那里借来的。我给你展示一样东西好不好?”
“好啊。”
他再次跪下,把水从骷髅山顶往下浇。
“是雷暴雨!”我叫道,开始发出打雷的声音。
“嗯哼,随你。还有闪电。看好啦。”他伸出两根手指,就像恶魔头上的犄角,然后往打湿的土里戳。这次洞穴没有坍塌。“瞧,”他说,“洞穴好啦。”他拿起两个德国士兵,放了进去。“将军,要将他们连根拔除,必然是很艰难的,但我相信美军一定能当此重任。”
“嘿!谢谢!”
“如果再倒下来你就再加点儿水。”
“我会的。”
“打完仗记得把水杯拿回厨房。我可不想刚到哈洛第一天就得罪你妈。”
我跟他保证了,然后伸手一指。“雅各布斯先生,搁那儿。”
他笑着做了,然后朝卫理公会路走去,朝着牧师宅邸走去,他和家人后来在那儿住了三年,一直到他被开除。我看着他走远,然后注意力又回到骷髅山。
但我还没开始,又一道阴影笼罩了战场。这次是我爸。他单膝跪下,很小心没有压到任何美国士兵。“嗯,杰米,你怎么看我们的新牧师?”
“我喜欢他。”
“我也是。你妈也喜欢他。对这份工作来说,他太年轻了,如果他干得好的话,我们这个教会只是他的开始,不过我觉得他肯定行。尤其是卫理公会青少年团契,年轻人能感召年轻人。”